此文05年完结后圈内地位无可撼动,作者07年就失踪了……AC本来很适合互换身份AU,但是TV出以前GO圈作为一个不温不火但绝不北极的圈,此类文很少……原因就是这篇,读者纷纷PTSD,没人想再写同一个梗……SY有人在翻译该作者的Living Arrangement,那篇给人留下阴影会导致书粉在观剧反转部分提心吊胆……
作者的人设来源依旧是书中的暗示——克鲁利向来太过人性,而亚茨拉菲尔是那个对人性了解不足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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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要】在另一个世界,是另一种终成眷属。
【作者注】回复让我不再讨厌自己的作品或者捏碎笔杆(打个比方),如果你不想使用ff内置评论,请将其发送到邮箱。
译注:邮箱失效了,ff的内置评论至少作者的账户能收到,但是作者退圈失踪有十几年了……)
【文库】如果你愿意,可以问我。
【免责声明】特里·普拉切特和尼尔·盖曼创造了这些角色,虽然他们在这篇文里已经跑偏了……
【警告】男男,邪恶,剧情向,大量暴力隐喻等等那些平常的。
【备注】写出这篇文都怪Mel,奇迹的守护者,以及CrowleysAngels网的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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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acred And The Profane
圣与俗
afr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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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圣经由人类撰写,所以它从创世之初讲起。
这个故事要更早。
在人类所知的世界诞生以前,路西法就堕落了。
你可以想象,彼时的天堂没有冷宫。
天使们没有聚在一起,因为可供聚集的地方并不存在。记住,这是在创世之前。但假如有地方的话,他们就可以聚集在一起了,想象一下,无数的天使,用他们不存在的眼睛看着路西法被从一个尚不存在的地方踢了出去。
从人类语言来描绘这一事件恐怕太过抽象,所以我们来打个比方:天堂正在举行一场人满为患的公共绞刑,空气中弥漫着惊骇、好奇与雀跃,但最强烈的是掺杂了自私与卑微的绝对恐惧。
许多天使的头脑里都有一个问题。
有一个天使也在思考一个问题。他是一个权天使,鉴于他的种类尚未得名,他现在只是另一个天使,看着那个将要成为撒旦的天使,思考起来。
要知道,在物质产生之前,思想和星球一样真实。哪怕只是一个错误的想法,也可化星球为尘土;大脑拐个弯都会导致灾难性的超新星爆发。
他可以选择一条不同的道路。天使是有自由意志的,就像后来出现的无翼凡人一样,否则就不会有恶魔了。恶魔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
他也可以有另一个想法。在另一个世界里,他有的是那个想法。
在这里,他没有。
看着怒不可遏的路西法,这个天使思考起来——
如果晨星身上都会发生这种事的话……
在另一个宇宙中,这种想法到此为止。天使仍然是一个天使,虽然他偶尔也大发脾气。
在这里,他没有停下。
如果晨星身上都会发生这种事的话……
那我呢?
这个天使化作了尘土。
第一章
创世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伦敦苏活区坐落有一家书店。
它出售珍本书籍,尤其爱收藏预言书。像所有的珍本书店一样,它闻起来有股难闻的炖肉和银鱼的味道,而且总在哈雷彗星经过时开门营业。
书店老板有一双清澈的蓝眼睛和一张苍白而严肃的脸。这张脸看起来似乎更适合印在彩色玻璃花窗上,不是说它很漂亮,而是它散发出的那种有距离感的的异域光芒,通常与圣洁联系在一起。他的眼尾和嘴角带有一些给人好感的皱纹,问题是,他穿了一身粗花呢,不是说粗花呢不好,但你别长着一张属于教堂玻璃的脸啊。
他笑得很甜。你看,他现不正笑意盈盈,充满爱意地把书堆成一沓嘛,光看他深情地抚摸书本的样子,你还以为它们是活生生的东西呢。你会觉得他是那种珍惜生活中美好事物的人。
现在是上午十点,橱窗里挂着一块“营业中”的牌子,因为绝少翻动而依旧靓丽如初,跟通常清冷的店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是古怪。
外面,两个男人瞪着那块牌子。
至少,看起来像男人……吧。他们像是那种洗出的照片,而且是由那些跟男人很少打交道的人拍摄的。好吧,也不算少,只不过样本过于片面——他们接触的男人只会摆出最痛苦、最扭曲的姿势。尽管两人已经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但是表情中仍带有一丝痛苦。而且,他们好像不习惯只用两条腿走路。如果有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潜行的话,那就是他们了。
其中一人提着个篮子。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去找他,”高个子嘟囔着。“在光天化日之下。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应该是他来找我们,时间定在晚上,地点是墓地,那才像话。现在这样——太……好了。”
“算了吧,你也知道他是什么德行,”驼背的矮个男人说。他看上去惴惴不安,而且不仅仅是因为头顶阳光灿烂。“你一个字都别跟他提。他们对他全盘托出,结果呢?他来了一句,‘明天一早到书店来,但不要太早哦。’”
“他们应该为这个态度惩罚他,”高个子说。“我就想知道,他凭什么对我们发号施令?”
“哦,所以你想和他理论,是吗?”矮个子听上去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你为什么不把你的想法告诉他呢?”
那个高个子似乎一想到这就不寒而栗。
“这不关我的事,”他咕哝着说。“我只是个信使。他让我毛骨悚然。这家伙……他脑子不正常。”
矮个子指出:“我们当中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
“对,但这很正常。我们大多只是疯,”高个子说。“不是疯子。他像天使一样坏,满面笑容。该有人处理下他。”
“他能完成工作,”矮个子说。“再说了,谁能处理得了他?我想只有撒——他才有胆量跟他较真。你想想,这么多年了你见过别西卜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吗?”他茫然地盯着橱窗,摇着手里的篮子。里面的东西醒了。
“他到底在哪儿?”他说。“到点了啊?他说得倒是轻松,现在过来……”
他话还没说完,书店的门便打开了。店主站在门口,在阳光下亲切地眨着眼睛,然后目光才落到两个陌生人身上。
他笑了。一个甜蜜的微笑——一个极其甜蜜的微笑。那种触及眼睛的真诚笑容,不过下一秒就在你眼前碎裂成可怕的亮斑,像镜子碎了一地。
“怎么了,哈斯塔,利古尔,”他用金色的声音说,字正腔圆。“我一直在等你们呢。”
两位地狱公爵紧张地看着对方。利古尔紧紧抓住篮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撒旦万岁,”哈斯塔说,嗓音嘶哑。
“撒旦万岁,”茨拉甜蜜地说。“你们不进来坐坐吗?”
两人走进大门。堕落天使望着外面的街道,眼睛明亮而空洞,就像底部是天空的一个深坑。他又露出一个笑容。
门关上了。
***
书店内部灯光昏暗,闻起来就像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夜晚过后嗓子里的味道。窗户上满是灰尘,将一切笼罩在略显陈旧的温润气氛里,就像蒙上了一层薄雾。
哈斯塔和利古尔坐立不安,看上去比进屋前更不自然。相比之下,茨拉看起来像是和这地方水乳交融了似的。这或多或少是事实。
他忙碌着——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招呼客人,从黑暗的角落拖出凳子,试图掸掉已经和凳子融为一体的灰尘。他的一举一动都伴随着愉快的咕哝声。
“有点乱,抱歉,我很少有访客,进入新世纪以后更是如此。没有人再欣赏书了,不是吗?他们宁愿坐在那里听无线电什么的,随便他们怎么称呼那个新奇的装置。说实话,我看不出那盒子里有什么吸引力,但是我从来就没法理解人类。好啦,你们随意坐。喝杯茶?还是来点更烈的?”
他微笑着对着恶魔们挥舞瓷制的茶壶,想激起点反应,可惜没有奏效,因为两位访客脸上依旧挂着中二少年和秘密特工独有的那种冷酷表情。
哈斯塔曾短暂地考虑过轮流细数今日恶行,但马上就把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那茶壶上都画了些什么!花,蓝色的小花,还有铃铛!
他瞪了利古尔一眼,后者急忙把篮子放到柜台上,发出不祥的“砰”的一声,这个声音相当完美,从中听得出奇怪的和声和远处的惨叫。
利古尔一向擅长处理细节问题。
“在这儿呢,”恶魔闷闷不乐地说。很明显,他和哈斯塔一样因为面对茨拉而心烦意乱。听听他都说了什么不知所云的,再想想他的脑回路……
篮子里的生物又动了起来。茨拉的眼睛睁大了。一道柔和而美妙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他向前走了一步。
“这个?哦,真的是……”茨拉心不在焉地放下茶壶,把婴儿抱了起来。他凝视着敌基督,脸上带着略显震惊的表情,好像某人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一切,并且正在享受这一切。
“看看这小不点儿,”他用虔诚的低吟,只有真正的婴儿崇拜者才有这样的真情实感。“好啦,你真是个小甜心。对,你就是。”这个婴儿显然没有感到受宠若惊,反而哭闹起来,发出一声细弱的、持续不断的哀号。
“别哭,别哭,”茨拉哀伤地说,似乎完全忘记了哈斯塔和利古尔的存在。“你是个小男子汉,不是吗?好样的,我会给你准备好牛奶和尿布,还有——”他思考还有什么婴儿用品——“奶嘴,可能还有一些能促进牙齿健康生长的东西。还有莫扎特舒缓的音乐。你不能哭。嘘。好了,好了。”
看着茨拉哄着哭泣的婴儿,另外两个恶魔交换了眼神。他们的不适很快就被烦恼所取代。
“真是丢脸,”哈斯塔咕哝着说。“看看他像什么样,保姆吗?恐怕只有贝利亚才知道这家伙当初怎么被赶出天堂的……”
“贝利亚也不知道,”利古尔说。“他跟我们其他人一样一头雾水——上帝保佑,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茨拉用左手抱着婴儿,让那颗长着绒毛的小脑袋枕在臂弯上,但右手却高举起一本书。一本大部头。这本书足以把任何体型正常的盗贼拍得脑浆迸裂。如果它砸在婴儿身上——即使是撒旦之子——后果不堪设想。
而恶魔们在这方面有丰富的想象力。
茨拉含糊地说:
“他哭个不停。”
“你要杀了他好让他不哭?”哈斯塔说。
茨拉睁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盯着他,看起来很困惑。
“为什么不呢?”
哈斯塔和利古尔怀疑地盯着第三个恶魔。婴儿对着茨拉眨了眨眼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茨拉还牢牢抓着那本书。
“你会——”
哈斯塔突然意识到,对方真的会下手。茨拉真的会顺手抄上身边的大部头砸死一个婴儿,仅仅因为小家伙哭个不停。他这么做不是因为他喜欢这样;他不会因为对方是撒旦之子停手,考虑地狱会找上门来(字面意思上的)之类的后果。他会这么做,因为他是一个疯子,拥有这种脑回路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完事后他可能会洗个手,整理一遍地毯,再给他们沏壶茶,撒旦知道他会怎么处理尸体……
“因为——因为他是敌基督,所以你不可以弄死他,”利古尔气急败坏地说。“我们需要他!他才是关键!如果你——哦,不,你别激动,把书放下……”
“否则你永远也弄不掉封面上的血,”哈斯塔幽幽地说。
茨拉停了下来。他看了看手中的书。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他说,好像吃了一惊。“我真傻,那样不就毁了这本书了嘛。那我就给他一瓶牛奶好了?”他轻轻地放下书,把婴儿抱了起来。“这个主意怎么样?来点热牛奶?对,你喜欢的,不是吗?喝了就开心了哦。”
他用手臂垫着婴儿的屁股,让婴儿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似乎就打算开始他们的快乐寻奶之旅了,但是哈斯塔沙哑的嗓音打断了他:
“等等。”他举起一个写字板。“签个字。”
茨拉眨了眨眼。
“啊,对了,得签收。”他从柜台上拿起钢笔,打算签名,却怎么写也写不出字,他拿起另一支钢笔,又重复了一遍整个哑剧,骂了一句,终于找到了一支出墨的钢笔。
他的签名像印刷品一样工整,你一眼就读得出来,但你不会想记住它的。它发出了令人不安的光芒,然后渐渐褪去。
哈斯塔把签字版重新收到雨衣底下,起身离开了。利古尔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和明显想早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留下来喝一杯吗?”茨拉说。“我在后屋里有些威士忌——要么来点白兰地?”
“不,”哈斯塔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得走了。”他犹豫了一下。“呃。照顾好。它。”
他想不出该怎么说, “别杀死敌基督,否则地狱里所有的恶魔都会来追杀你”,这样说茨拉肯定记得住。事实上,好像地狱里所有的恶魔已经追杀过他了,而且他活了下来,只不过不太完整。比如说,他的理智在这个过程中丧失得很彻底。
哈斯塔真的,真的不想威胁他。威胁一个有茨拉这种脑回路的家伙可不是明智之举。
有些东西连恶魔都害怕。
“你不用担心孩子,”茨拉舒服地说。“他和我在一起会没事的。”
只要他不哭得太大声,对吗?哈斯塔想了想,但没说出口。他说的是:
“是的。呃。对。”
然后就走了。
在黑暗的书店里,茨拉独自向敌基督低语,
“那就牛奶吧。再给你的茨拉叔叔来点白兰地。”他用充满爱意的双臂环抱着婴儿,似乎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卡普瑞尔听到你的消息会气死的,”他说。
他咯咯地笑着,往后屋走去。
第二章
两天前,天使卡普瑞尔在这座城市里游荡。
他的外表并不特别像天使。他有着黑色的头发和漂亮的颧骨,他的笑容通常被描述为“讽刺的”,或者“挖苦的”。他很瘦,非常非常英国化,让人想起一千个嗑了药的摇滚明星。他经常穿黑色衣服。
他从不摘下他的墨镜。
今天,像往常一样,他在做他的工作。
凌晨3点17分,他去看望了一个死于癌症的13岁女孩,并与她热烈讨论了亮片指甲油和磨砂指甲油的优点。他们都认为磨砂指甲油虽然优雅,但很无聊,而且黑色指甲油只适合泰勒·汉森,因为任何东西都适合泰勒·汉森。在整个争吵过程中,卡普瑞尔一直密切注视着机器,监视着女孩的心跳。
三十分钟后,他穿上外套离开了医院。他离开三分钟后,护士发现女孩已经死了,但仍然面带微笑。
卡普瑞尔接到的命令是跟女孩谈论她不朽的灵魂和上帝创造的奇迹,但他恰到好处地修改了部分指标。这就是所谓的创新,这也是为他工作出色的部分原因,毕竟,与人类打交道的时候可得从实际出发。
6点30分左右,他早餐吃了几块冷披萨,听了BBC播放的《比芭之歌》。
他认为罗伯特·勃朗宁是一个愚蠢的混蛋。谁会在意蜗牛是否生活在荆棘上呢?也许不是上帝,虽然你永远无法知道上帝到底在想什么。据他所知,他可能在想蜗牛,虽然看起来不太可能。他是不可言说的。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不过话说回来。诗歌,这玩意简直是一派胡言。
早上7点,卡普瑞尔见证了消防员从着火的大楼里救出一条狗和一个孩子,他笑了。
毫无疑问,此次事件的新闻照片将会非常鼓舞人心。卡普瑞尔当然希望如此。当他发现那条狗时,它已经被烤熟了。重建这些毛皮花费了很大的精力。这不仅仅是复活的问题;他必须把颜色和毛发的质感恢复得恰到好处。
他对结果很满意。要找出狗身上已经死去的部分需要一双比普通人更敏锐的眼睛,要知道,之前这条狗活着的部分几乎不存在,工作完成到这份儿上,卡普瑞尔觉得自己有权利感到高兴。
10点23分,他进入了一家网吧,在那里他花了几个小时确保服务器平稳运行,并系统地消灭计算机病毒。
他还没有找到一劳永逸解决弹出式广告的方法,但他正在努力。
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听到关节咔咔作响,然后出去喝了杯难喝的咖啡。在路上,他轻轻戳了一下某个准备去商店偷东西的男孩的良心,提醒一位老人他只有一个孩子,如果他不原谅布伦达,他们下次见面就只用等到他被装在骨灰盒里送给她的时候了。不要把这事想成失去了一个女儿,卡普瑞尔用心电感应建议,想成又得到了一个女儿。
在城市的另一边,他在一座大教堂施行神迹,让信徒感受到神圣的狂喜,虽然他这样做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神圣的狂喜再也没什么可圈可点的了。在过去,神圣的狂喜让人类跳起来,跑去把他们的生命奉献给上帝;现在,他们还以为只是早上嗑了太多的咳嗽糖浆,并决心继续嗑,嗑个爽。
下午,他帮助一名男子完成了理疗,建议一名年轻女子辞去单调乏味的银行工作,转而从事艺术事业,还发明了几个真正有趣的笑话,把一只小猫从树上抱下来,并阻止了另一个真人秀节目的制作。
晚上,他去了圣詹姆斯公园,在那里他喂鸭子,并且想象自己患上了抑郁症。
他非常肯定自己病了。如果你是一个天使,你就知道。人们认为天使对邪恶和悲伤一无所知,这和认为灭虫员对蟑螂一无所知一样傻。天使和恶魔一样了解生活中更黑暗、更不愉快的方面,搞不好要更了解。这是他们的工作。
卡普瑞尔知道抑郁症的症状。他在数百万有自杀倾向的人类身上见证过。
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抑郁。
事情的真相是,单纯的神圣在当代世界已经没什么用了。你不能要求人类为了在天堂得到永生而善意地对待彼此。他们不听。你必须狂打闪光灯,周身笼罩在圣光里,从梵文中引经据典,用草药搞芳香疗法,再附赠几个玩具人偶也无伤大雅。
不抑郁是不可能的。你每天用工作充实自己,你有信仰,你定期祈祷,你做到了一切,但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依旧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打你的脸,因为人类依旧在对彼此施加暴行,跟前一天没什么两样。还有什么更致郁的吗?
卡普瑞尔喜欢人类。大多数天使不喜欢,这不难理解,毕竟,看看吧,人类也太差劲了。首先,几乎没有一个天使从伊甸园的破灭中恢复过来,另外,他们没有在地球上度过过去的六千年,更好地了解人类。卡普瑞尔在人类当中行走了六千年。他发现自己没法憎恨人类。他们只是太……一团糟了。人类在短暂的生命中浪费时间,兜圈子,一边抱怨黑暗一边故意挡住光线。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都做不出比人类自己每天自作孽所做的更糟糕的事情了。人类被安置在这个奇妙美丽的地球上,拥有数百万种有趣的可能性,可即便他们的生命一闪即使,他们还是会将这珍贵的时间用作低头研究自己的肚脐,然后抱怨说辣眼睛。
他没法不喜欢他们,想去帮助他们。最令人沮丧的事情是,他花了力气却没法改变什么。
还有一点一直深深困扰着卡普瑞尔——他怀疑自己受到了他们的影响。慢慢地,他开始改变了。他没有那么强烈的天使冲动了,这令他忧心忡忡,要知道,这种冲动本质上应该是一根筋的。
卡普瑞尔叹了口气,按摩了一下太阳穴,虽然他头不痛,但是这个动作在精神层面上安慰了他。
有时候他只是想休息一下。给自己一点时间。远离人类……
你在骗谁呢,他想。你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知道,这糟糕透顶,当然,那是在不考虑世界上林林总总的糟心事的情况下。
一阵疼痛和刺耳的尖叫划破了他的抑郁阴云。卡普瑞尔猛地站了起来。一个性别不明的小孩坐在他前面的草地上,显然刚摔了一跤,正在向世界昭告他的痛苦,恨不得让远在格陵兰岛的居民都听见。
卡普瑞尔皱了皱眉。他没有头痛,但是他知道这种火车汽笛般的儿童尖叫正在吹响头痛的号角。
“你没事吧?”卡普瑞尔说,他知道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但他不在乎。他能从自己的声音中听出紧张的耐心。他扶孩子站起来,但对方赖在地上,给他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阻碍。“起来吧。好了。没有受伤。”这话不假。之前是有几处擦伤,但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我——的——腿——受——伤勒————————————!”孩子尖叫着。
“你的腿没伤到了,”卡普瑞尔说的完全是实话。他含糊地拍了拍那孩子的后背,至少他认为那是后背。“好了,好了。别叫了。你妈妈呢?”
“我——要——我——的——妈咪————————————!”
“我们商量一下行不行,”卡普瑞尔不耐烦地说。“冷静点,孩子。没人会受伤——上帝啊。听着,拿着这颗糖给我滚远点,你这个邪恶的小家伙,好吗?”他把一块太妃糖塞进孩子脏兮兮的手里。孩子对这份贡品感到心满意足,吃了糖才闭上嘴。卡普瑞尔痛苦地把手插进口袋,转身打算离开。
“你对我家的小凯文在做了什么?”一个女人怒气冲冲地吼道。自从夏娃在她的苹果里发现一条虫以后,卡普瑞尔再也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那个大步走过来,把孩子一把抱起的女人,简直是“愤怒母亲”的活标本。
卡普瑞尔的灵魂已经是上帝的了。事情不可能变得更糟了。
“夫人,我向您保证,我没有对您家的小凯文做任何事——”
“……我知道你这种人,变态,以为伤害无辜的孩子就可以逍遥法外了,是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知道穿长大衣的男人是什么德行,我敢打赌你长大衣底下的样子非常龌龊,如果你以为我会让你欺负无助的孩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夫人——”
她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他的墨镜打掉了。
他有一双灰色的眼睛,充满了善意和无限的悲伤,像世界的第一个清晨一样清澈。那双眼睛比他的其他部分老了大约六千岁。
凯文的妈妈盯着他。卡普瑞尔盯着她。
“对不起,”女人说。“我——”
“忘了这事吧,”卡普瑞尔疲倦地说。她就忘掉了。
她离开后,他捡起墨镜戴上,面无表情。
墨镜架在鼻梁上的重量让他感觉好了一些。有它挡在他与外界之间给他一种安全感。正是他需要的。
休息一下,天使卡普瑞尔想。为我自己留些什么。
天使不该这样想,但卡普瑞尔现在已经不在乎这种事了。被陌生女人扇耳光会让你变成那样。
今天不行,卡普瑞尔想。
明天也不行。距离上次只有一个月。他应该克制一点。
那就后天吧。
后天,他会去见茨拉。
卡普瑞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像看到了自己内心唯一的欲求。
***
【译注】原著里在生日宴会后复活鸽子的是克鲁利;布伦达应该是拉拉;咳嗽糖浆有成瘾性。
第三章
茨拉接收敌基督的那天下午,两个男人坐在圣詹姆斯公园的长椅上。
其中一个抱着一个婴儿,另一个神经紧张地把面包撕成小块,瞪着鸭子。
“当然,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他说。“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种事本来就是要出其不意吧,”抱孩子的男人说。他挠婴儿的痒痒,婴儿咯咯直笑。“比你想象的要近,诸如此类。”
“嗯,是这样,但是——”卡普瑞尔把面包屑夹在手指间,犹豫地瞥了一眼茨拉。对方把孩子放在膝头玩耍,看起来非常高兴。
“溺爱”,绝对是。他甚至还有一副老来得子的模样。路人向他投去深情的目光,看到这个和蔼的男人和他的孩子玩耍,他们的日子似乎也光明了起来。
卡普瑞尔反思道,就像所有与茨拉有关的事情一样,当你知道表面之下隐藏着什么的时候,场面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世界末日,”卡普瑞尔说。“世界末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吧?”
“什么事?”茨拉抬起头。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卡普瑞尔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复杂的、痛苦的震颤。他转过头去,垮在了座位上。
“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茨拉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受伤,当然,既然他是茨拉,那应该只是他在试图保持礼貌。“我以为你会高兴的。这难道不是我们一直在努力的目标吗?”
“是的,但是——”
在这个地球上工作了六千年,这个神奇、美妙、疯狂的地方。六千年来,一直试图理解人性,失败了,但不妨碍他爱上了它。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只是因为天堂和地狱觉得为了一些很久以前,久到时间都上不存在时发生的一些愚蠢的血腥斗争是一个好主意。
不可言说,卡普瑞尔试图告诉自己,但他能感觉到胸中腾起的绝望的愤怒简直要冲破胸腔。
这一切都太愚蠢了。他们说这是为了惩恶扬善,但事实并非如此。卡普瑞尔知道。他的天使伙伴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开战,并不是因为他们想要匡扶正义,战胜邪恶。这是因为他们在天堂呆了无数年之后变得焦躁不安,因为他们感到无聊,因为他们以一种无限的、难以想象的仇恨憎恨着对方;至于地球和它的居民,他们一点也不在乎。他们想打架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
当然,他们都说天堂会赢,因为他们是好的一方,但那只是宣传。如果他们已经知道谁会赢,为什么还要打仗呢?
卡普瑞尔试图想象天堂胜利后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所有人类都死了,因为他们肯定不会关心平民伤亡。到处都是既可怕又枯燥的神圣。天堂的圣歌。每个人都头顶善良和光明的光环到处打转。不允许养宠物,因为天使不喜欢任何无法静坐着仰慕上帝超过五分钟的动物。再也没有人类了。
太可怕了。
地狱获胜的想法也不怎么诱人。哪种都很惨淡。
这肯定不是上帝的旨意,卡普瑞尔想。在有史以来最忙碌的六天里不辞辛劳地创造这个世界,然后在痛苦的六千年之后毁掉它。抹消一切。一块白板。
有什么意义呢?
他问茨拉。
“难道总要有个目的吗?”茨拉平静地说。“我们那边基本只是为了大干一场,血流成河。当然,还有撒旦胜利后统治世界,但主要是为了流血。”
“我们那边也是,”卡普瑞尔说。“尤其是米迦勒。我只知道这家伙急不可耐。过去四千年来,他一直想就那个附身十六岁少年的破事跟大衮当面对质。”
“感觉挺不舒服的,”茨拉说。“以为这么多年了我们能找到一个更文明的解决方案。毕竟,我们都是明智的人。”他怀着科学家的兴趣观察着一只鸭子在水中不自主地上下浮动,每次被按进水里时,它都吓得呱呱叫。
“住手,”卡普瑞尔说。
“什么?”
“鸭子。”
“哦。对不起。”
鸭子浮出水面飞走了,可能受到了终身创伤。卡普瑞尔沮丧地看着这一切。
总是这样。你和茨拉进行完全正常的对话,一切都会很顺利,你开始想为什么他是一个恶魔,然后他去做了一些相当阴暗的事情,你不再想他为什么不在上界,而会开始想他为什么在下界,然后纳闷他们怎么没专门给他新建一界。
当然,其实都是他脑回路的问题。与其探讨它是如何运作的,不如研究一下它是怎么完全没有在运作的。
他瞥了一眼茨拉和孩子。
“他不怎么邪恶,是吗?”他说。
“怎么了?”
“好吧,你会以为——”卡普瑞尔含糊地挥了挥手。“恶魔角,退化的尾巴,蓝色眼睛深处闪烁着红光,诸如此类。”他用批评的眼光看着那个婴儿。“他只是……很正常,真的。”
“这么说我们敌基督的就对了,”茨拉愤然。“他是个完美的宝宝。”
“对。这可能就是问题所在。”卡普瑞尔沉默了。
他有些奇怪的想法。这些想法可能会让他被踢出天堂,如果有人发现的话----好吧,也许他们不会发现,因为现在被踢出天堂需要付出很多代价。这和过去完全不同,过去眨错了眼睛都会让你的灵魂万劫不复。事情没那么严格了,可能是加百列和其他蠢货在天堂摩拳擦掌无暇顾及其他的缘故。他们可能认为这会让事情变得更好。
天堂和地狱之间的战争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糟透了。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燃烧着的石球。
“我们应该阻止它,”卡普瑞尔慢吞吞地说。
“嗯?”
“世界末日。这不应该发生。”卡普瑞尔的思想在嘶嘶作响。任何东西的韧性都有个限度,而这一次,卡普瑞尔忍不住了,“我们应该阻止它。”
茨拉已经不再哄婴儿了。他惊讶地盯着卡普瑞尔。
“阻止世界末日?”他说。“为什么?”
“因为这是不对的!”卡普瑞尔已经没在思考。他可以感觉到眼球后面持续的压力。“因为一个世界存在了这么多年,它不应该仅仅因为几千年前有人一拍脑袋预设的世界末日而被毁灭!”
“那个一拍脑袋的就是上帝,”茨拉礼貌地指出,但是卡普瑞尔没有理睬他。
“因为你住在这个世界里,好吧,你看这些人创造的黄金时段电视剧,你感受他们焦虑恐慌,阅读他们的糟糕历史,还吃他们的寿司;你体验了六千年的人类生命,然后它要被摧毁了!毫无预警!无缘无故!这太蠢了!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创造完,然后随随便便就都扔掉,这就像打破诺——”
然后他就闭嘴了,因为当茨拉亲吻他的时候,他很难继续大喊大叫。
卡普瑞尔闭上眼睛,回吻了过去,茨拉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紧紧扣住茨拉的肩胛骨,紧紧抓住他,就像溺水之人不顾一切地抓住鲨鱼一样。
他们的初吻还清晰而痛苦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在一个温暖的酒馆外面,阳光照在他的脖子上,茨拉庄严的眼睛在阴影里闪闪发光。他们两个都喝醉了,有点昏昏欲睡,这一次相遇好不容易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卡普瑞尔抓住茨拉的脖子,轻轻地、纯洁地吻了他,怀揣着对这个世界和世界上所有事物的博爱。
一个纯洁的吻,表露出的是兄弟般的友爱之情,但是接着,茨拉抬起头,张开嘴,突然间,它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东西,潮湿,情色,精妙绝伦。有些东西卡普瑞尔注定无法抵挡。
这是他们的初吻,但之后还有更多。有些夜晚,他们彼此纠缠在一起;在黑暗中尴尬地摸索着,共享短暂的无限;早上,他醒来时,会看到茨拉在喝着他为那个时代挑选的某种优雅而有点娘娘腔的饮料。正因为有这样的早晨,让另一种几乎可以忍受——他独自在一张破旧的床上醒来,任内疚和孤独在灵魂中博弈。
有时候,他们在刻意的无意中相遇,只是来到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奇妙小餐馆,共进晚餐。有时候,他们在工作中相遇,最终在床上度过数天,描绘彼此的身体,探索彼此心灵中更加危险的领域。有时候,半夜三更的时候,茨拉用冰冷的手指缠绕着卡普瑞尔的胳膊,断断续续地抽泣着,因为他从来不想堕落,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想法,谁能责怪他呢?谁能呢?
那些日子是最难熬的。
卡普瑞尔第一次亲吻茨拉,是因为茨拉的疯狂让他打心眼里难以忍受。他以为他可以让他变好,他认为他的爱可以填补茨拉理智的裂缝,因为他对茨拉的爱绝望而无所适从,那是一种比他自身更强大的力量,在最初那令人兴奋的几百年里,他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接着,他发现再多的爱也无法治愈茨拉精神的永久错位,但他还是不停地亲吻茨拉,因为……因为……因为他只是一直在那么做。因为他似乎停不下来。因为这显然是他需要的东西。
这仍然是一种比他自身更强大的力量。
茨拉抽身,卡普瑞尔强迫自己放开他。敌基督仍然躺在茨拉的怀里,碧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并不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
“糟糕的一天?”茨拉温和地说。他慢慢地笑了笑。
“每天都是,”卡普瑞尔说。他回以微笑。“但现在没那么糟了。”
他接受了另一个吻,并试图忽略一个事实:今天依旧在变糟。因为他和茨拉的关系就像一桶致癌物质一样健康,他已经自我承诺不要再继续了。他总是这样承诺。没什么用。
但这个吻温暖而甜蜜,上帝啊,茨拉超会接吻。当茨拉放开他以后,卡普瑞尔把额头贴在对方的额头上,让自己沉浸在这个完美的时刻中,因为随时有可能……
“我们可以杀了他,”茨拉低声说。
对,发生这种事。卡普瑞尔睁开眼睛,直起身。
“什么?”
“敌基督,”茨拉把婴儿举了起来,好像以为对方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我们可以杀了他,阻止世界末日。”
“茨拉,他还是个小宝宝。”
“他是撒旦之子。”
“对。但是。他还是个婴儿!”
“那又怎样?”茨拉的表情有点困惑。卡普瑞尔向后一靠,凝视着天空,叹了口气。
“他们会发现的,不是吗?”他说。“他会被送回地狱,然后一切又会重新开始。到时候你就麻烦大了。”
不过,卡普瑞尔在心里补充道,你可能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不是吗?你这个该死的疯子。
卡普瑞尔经常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以尽可能严厉的现实主义措辞向自己说明情况。他竭尽全力让自己明白,茨拉不仅是个疯子和杀人犯,他还是自己决不应该爱上的人,而且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去爱他,不是吗?即使他头脑清醒,声音中的和蔼可亲是真真切切的,他对古雅、华丽、无处之物的爱是出自于实际的道德感,他那惊人的幽默感不会穿插有莫名其妙的暴力,真的,他有什么值得爱的呢?
卡普瑞尔发现,这样的自我说服通常会弄巧成拙。
“不行吗?”茨拉说。
“不行。”
茨拉坐回去,心不在焉地吻了一下婴儿的额头,似乎在思考。
“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这一切如此烦恼,”他说。“你根本不喜欢地球。”
卡普瑞尔眨了眨眼。
“不,我喜欢。”
“你不喜欢。这里让你感到抑郁。”
“嗯——好吧,那是没错。但至少我可以变得抑郁。我有自己的观点。如果天堂赢了,你认为我还会有糟糕的一天吗?”他拂去手上的面包屑。“换个角度,如果地狱赢了,你认为我还能看到一线希望吗?我不这么认为。”
在他身边,茨拉带着考古学家竟然在俄克拉荷马州挖掘出了苏美尔人工艺品时那种专注而迷惑的表情凝视着他。在他面前,鸭子用幽怨的圆眼睛盯着他,无声斥责他浪费面包屑的兴味。这天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城市依旧喧闹。几码开外,一对夫妇旁若无人地吵架。但生活不是很美好吗?卡普瑞尔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接着,他大笑起来。捂着脸,瘫在长凳上,笑得浑身发抖。
池塘的鸭子疾驰而去。那对夫妇停止了吵架,转而盯着他猛看。敌基督咯咯地笑着,茨拉赤裸裸地看着卡普瑞尔,毫不压抑其中的爱意。
“你疯了,”茨拉说。
卡普瑞尔咽了一口气,把墨镜往上推,擦了擦眼泪。
“你真会说话,”他最后说,还没喘过气。“基督在上。”这不是一个誓言,这是一次虔诚的祷告,就像卡普瑞尔曾经做过的祷告一样。
“你要拿他怎么办?”他边说边冲着婴儿点头。
茨拉把计划告诉他。
“真的吗?很聪明,不是吗。精心策划。每个细节都处理好了。”目前,尚且没有什么能打破卡普瑞尔的心理平衡。“所以你得在今晚之前完成?”
“是的,”茨拉说。
没有希望了。卡普瑞尔心理变态的真爱将敌基督紧紧抱在怀里;天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在眉睫,没有任何可行的方法能阻止它的到来;他,一个天使,刚刚吓跑了一只上帝的有翼造物;这只是开始。真是一团糟,你不得不笑。
但是他还活着,在那一刻,地狱猛兽还是一个天真的碧眼婴儿,茨拉没有拿着一本大部头的字典,眼睛里闪烁着可怕的光芒,跟在某人后面,而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太神奇了。
有时他想知道为什么生活值得继续。有时候,就像现在,他是知道的。
管他呢。
“那么你还有几个小时有空,”他站了起来,感到头晕,主要是由于海拔的变化,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刚刚有了顿悟。
这是上帝选定的日子,我们当欢喜快乐。
“去我家吧,”天使卡普瑞尔说。
茨拉笑得懒洋洋的,神秘而甜美。
“好极了,”他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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