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翻译·星球大战】双料间谍维达-章十六·石与水(上)

【简介】

 

安纳金打造了一把光剑,蕾娅收了货……还有些出人意料的真相。

 

【作者注】

 

紧接着《战利品》,但时间横跨EP4-5之间安纳金到处找义军基地的时候。分两部分,第二部分是蕾娅视角。

 

第一部分:安纳金打造了一把光剑,对老王的感情一点都不矛盾哦,对蕾娅一点都不关心哦。真的。我说真的。另外我们还可以看到帝国指挥链里解放了的机器人是如何秘密行动的。还有很多塔图因民间魔法。(如果欧比旺大师看到这个,绝对气不打一处来。)

 

标题与Deb Talan的歌同名,这个AU里A&L的主题曲。

 

警告:某些身体残废描写(主要是安纳金的黑色幽默……),暗示虐待,医疗描述,烧伤,还有……谈论杀人跟谈论吃饭一样平常?

 

章十六·石与水

 

上篇·光剑

 

他的左手和坏掉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安纳金自嘲地笑笑,活动了一下手指。他阴暗地考虑了一下主人是不是有个仓库专门储藏这些东西。当年,那身维生系统他可是准备得好好的。

 

安纳金放纵了自己片刻,想象皇帝是那种专门留一间房当储藏间的人,里面到处都是各种损毁程度不一的零件,摆放也许有点规律。架子放着满满一层的手臂,搞不好还有一条腿或者一根脊柱什么的。

 

这想法不该这么好笑的。

 

“你的新手臂运转充分吗?”凯蒂问他。她看上去很是烦恼,当然了,语气是一点没有变化。(他曾问过她要不要改掉——很简单的改动——但她在感谢他以后拒绝了。还不到时候。抑扬顿挫的声音也许会让她的处境更加脆弱。)

 

“也仅仅是充分了,”安纳金嘀咕。

 

当然了,她知道。在她自由以前,他们的主人给她植入程序,让她相信,就维达尊主的运转而言,充分便是完美。凯蒂的口气不用变化都能让人听出其中的苦涩。

 

但实际上安纳金没什么可抱怨的。至少他不用再适应一个截然不同的手臂。戴普尔的确对死星的毁灭狂怒不已,但他施加在安纳金身上的惩罚比他料想的轻得多。

 

也许他早该想到的。既然死星不再,维达又重归皇帝最强力的武器行列了。他太过珍贵,容不得半点差池。

 

“我希望你不是又要损坏自己,“凯蒂说,好像读到了他的心思,这次安纳金皱了皱眉,认真看向她。

 

她一直都很担心。他看得出来,她担心,但不想承认。这就是跟人搭档的问题。蕾娅也是一样;她跟他在雅文的月亮上见面时忧心忡忡,而且完全不加掩饰。

 

真是一个奇怪的想法,竟有人会担心他。他不太清楚要如何看待这个观点,所以大多时候他根本不去想。

 

但凯蒂还在他面前焦虑地晃来晃去,所以他刻意用温柔点的口气说,“不,凯蒂,我不打算在可见的未来损坏自己。”他挤出一个笑容,扯动了脸上的伤疤。“我们有一项任务。”

 

“会让我们远离戴普尔吗?”几乎还没等他说完她就发问了。

 

安纳金压下突然涌上心头的负罪感。她都没问任务是什么就问了这个问题,看来她真的很担心。

 

“会的,”他轻声说,用刚装上的手轻轻搭上她的外壳。“我们会远离戴普尔。恐怕时间还蛮长。”

 

“很好,”她说完,然后才问,“我们要去哪?”

 

安纳金坏笑道。“我的任务是消灭那些摧毁了死星的义军,”他说。“有一支舰队任我差遣,我想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在这个任务完成以前,我们都不用回来。”

 

凯蒂高兴地嗡鸣。“哦太好了,”她说。“我一直想度个假。”

 

安纳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大笑出声。

 

凯蒂的两只带针头的触手挥来挥去,她就是这么笑的,安纳金也同样对她笑笑。“你早该休了,”他说。“但我得事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我们还得考虑舰队的问题,并不好玩。”

 

凯蒂的嗡鸣立刻停止了,她球状的身体顷刻间停在他面前。“哦不,”她说,安纳金又忍不住笑了。这些斩钉截铁的绝望话语用她平板的语调说出来总有点那什么。

 

“怎么?”他都懒得装作无辜。反正对她无效。

 

“你已经选好你的舰队了,对吧?”凯蒂质问。

 

安纳金笑得更欢了,点点头。

 

“还有你的将军,”凯蒂生无可恋地说。

 

安纳金哼了哼表示同意。

 

“一定得是他吗?”

 

安纳金故意摆出一副高冷脸。“奥泽尔将军是一名优秀的军官,”他模仿起高傲的核心星系人的口气。但没有面具,他的声音嘶哑的要命,破坏了气氛,他对此无计可施。“他是帝国高效与礼仪的标兵,是楷模——”

 

“他把际滕(Zee-ten)融掉回收了。”凯蒂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波澜不惊,但每个字都像爆炸一般,立刻震碎了安纳金的调笑。

 

他瞬间就不再打趣了,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我知道,”他轻声说。

 

凯蒂和际滕并不很亲近,但她时不时也挺喜欢和那个礼仪机器人聊天的,安纳金知道她一直抱有希望,希望某天能解放他,给他们的事业添一名新成员。

 

她以前只不过对奥泽尔不懈,但现在却是直截了当的鄙视。

 

“我希望你能提拔阿特尔舰长,”凯蒂说。“她会是个不错的将军。”

 

“哪里是不错,”安纳金对此嗤之以鼻。“她太强了。不,我需要一个奥泽尔这样‘天赋异禀’的人参加这次的任务。”

 

凯蒂不说话了,她知道他是对的。

 

最后,她开口的时候好像是做了巨大的妥协。“也许他干得太糟糕,你不得不杀了他。然后你就可以让皮特晋升了。我喜欢他。”

 

安纳金笑了。“我会记住的,”他按下按钮,面具复位。“但现在来说,他的无能正好有用。毕竟,你想要度一个长假,不是吗?”

 

但凯蒂又开始忧心地嗡鸣,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好像不想让他离开。安纳金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你现在还不该离开。电击——”

 

“我知道,”他温柔滴打断他。“但我得在我们出发前去舰桥,保证咱们聪明的将军选对了方向,而且我——”

 

“一旦开路立马回到这里,”凯蒂说。

 

安纳金暗自笑笑。她今天一反常态。但也许他是欠她点什么。“好吧,”他说。“为了你,我会的。反正我还得回来调整这条胳膊。”

 

凯蒂发出一声粗鲁的声音,表达她的不快。她对皇帝的手术机器人非常有偏见。安纳金觉得这不无道理。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医疗仓,却被挂在腰上的两把光剑吓了一跳。

 

“你没告诉我说你造了一把新光剑,”凯蒂说。她的口气里并无责怪的意思,但他知道她是那样想的。

 

“不是我的,“安纳金的心思飘远了,他取下科诺比的光剑,拿在右手中端详起来。”这是——“

 

一个战利品,皇帝是这么说的。纪念他的胜利。

 

安纳金差点笑出声,毫无幽默的笑。胜利,是吗?这是他这辈子打得最烂的一次,动作刻意而缓慢,几乎像是在练习而不是对付对手。而科诺比——科诺比的表现更加糟糕。有一瞬间,一丝火花闪现,安纳金幻想自己的老师父也许明白,也许可以——

 

但当然了,那不可能的。

 

他皮肤发痒,好似火焰的舔舐。这把武器是你的生命,科诺比常说。这是他最为老生常谈的论调。

 

他站在燃烧的岸边,取走了安纳金的生命,留安纳金在火焰中燃烧,燃烧,燃烧。然后他掉头走掉了。

 

而今,安纳金将科诺比的生命握在手中。想到这里他嘴角一撇。他最恨这堂课。

 

“那是谁的?”凯蒂文,安纳金眨眼,突然回到了当下。

 

科诺比死了。如今他手里拿着的只是一把武器。甚至不算——或者尤甚以往。这是一组零件的集合,很罕见、珍贵的零件。救急的宝物。

 

不是一把武器,而是一段故事。

 

我告诉你这个故事是为了拯救你的生命,坊间的老祖母说,她的声音像是清风,回声宛若他母亲的话语。

 

如此,答案了然。唯一的答案。

 

“这是蕾娅的。”

 

***

 

当然了,他不能就这么把科诺比的光剑原封不动地给蕾娅。

 

尽管几率渺茫,但还是有可能会有人认出它来,到时候要怎么解释蕾娅拥有一把明显应该落在达斯·维达手上的光剑。

 

而且,有可能,尽管几率也不大,戴普尔想看看自己弟子的战利品。而达斯·维达可是对科诺比恨之入骨,必然为他的死亡自鸣得意。他不会轻易丢掉他老师父的光剑。

 

所以安纳金得留下它,完好无损。至少外表如此。

 

最重要的东西是水晶。光剑的其他组成部分都很基础;他能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轻易弄到它们。但聚焦能力的水晶则罕见得很,它们的用处也只有一个。他无法解释自己弄来一枚新水晶是作何用的。

 

多么方便啊。他的两个师父把他正需要的东西交给了他,而且还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借口。

 

首先,他得分解科诺比的光剑。安纳金一直相信从一个人打造器械的手法上可以看出那人的为人,在光剑上尤其如此。幸运的是,皇帝并不这么想,或者说他不以为意——达斯·维达的光剑和安纳金·天行者的几乎没什么两样,他一点都不担心。

 

这不奇怪,安纳金想,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新左手。他的主人从来不关心自己手下的武器。

 

科诺比的光剑则显示出了细节和对精致优雅的喜好。安纳金暗自笑了。他的老师父一直都倾心这种夸张繁复的光剑,还有复杂的动作以及显眼的跳跃。安纳金也曾喜欢过这些,但他向来比科诺比要直截了当的多。

 

但他现在学会了更多。戴普尔为他打造的这副铁躯无法做出精巧的动作,而且一切从简无论如何都要更有效。而科诺比——

 

安纳金的最后一丝兴味也一扫而空。他依旧能看到科诺比,布满皱纹的脸看上去异常苍老,但当他举剑格挡一记从来就不应该会落实的劈砍时眼中却闪耀着某种新鲜古怪的光芒。

 

如果你打到我,我将变得比你想象的前所未有的强大。

 

安纳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无论是字面上还是科诺比眼中的闪光。但他感到了一股可怕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太明白了。几乎像是——

 

唔,几乎像是穆斯塔法。

 

有可能吗?欧比旺·科诺比也被力量的幻象所蛊惑?他想象不出,但安纳金对绝望给人造成的影响再清楚不过了。

 

唔,师父,他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个中苦涩依旧不减,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现在是谁占据了高地?

 

但这个问题哪有什么答案。他早就明白了。在这种事上纠结毫无意义。他还有工作要做。

 

无论科诺比的光剑经由如何精细的打造,现在唯一重要的只有其中的水晶。

 

***

 

安纳金这么多年来打造过好几把光剑,但从来不是为了别人。

 

光剑是非常私人的物件。剑如其人。科诺比的光剑精巧优雅,是把完美的对战用剑,而安纳金自己的光剑则寓意坚韧与力量。可以充分彰显各人剑式的威力。

 

安纳金对蕾娅会选择何种剑式则一无所知。

 

他从没有机会教她如何使用光剑。她没法一边当帝国参议员一边带着把光剑招摇过市——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此外,身兼义军间谍和帝国参议员二职,又常会面见皇帝,她更需要精神力方面的训练。就蕾娅而言,被旧绝地视为重中之重的光剑技巧不是什么优先选项。

 

这样看来简直有点有趣,至少表面如此。但安纳金早已习惯了他生命中的种种讽刺。这次的一桩只能让他苦笑。

 

也许有一天他会告诉她这件事。但现在,蕾娅不知道躲在哪个安纳金决意不去发现的义军基地里。亲自教她是不可能了,同样,她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所以他必须自己解决。

 

安纳金看了看摊在膝头盘子里的一沓空白纸张,叹了口气。他用笔在膝盖上点了一下,两下,三下,金属与金属撞击的声音听上去异常空洞。纸张还是一片空白。

 

他全搞错了。他不知道她会选择怎样的剑式,所以根本无从猜起。但他了解她。

 

蕾娅是一位公主,是布莱哈女王和贝尔·奥加纳亲王的女儿。她自己也当过帝国参议员,对政治于间谍活动司空见惯。所以也许……

 

他突然笑出声,把好奇地在他肩膀附近飘着的凯蒂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问,偏过了脑袋,视觉感受器闪着光芒。

 

“想象蕾娅拿光剑的样子,”安纳金还在笑,而且一点不感到抱歉。“你怎么想的?她会优雅自持吗?”

 

凯蒂嗡嗡直叫,边笑触手边互相敲击,安纳金忍了几秒钟也加入了她。那个景象简直荒唐极了。连凯蒂都知道,她都没见过蕾娅呢,至少没亲眼见过。(安纳金明白他谈起蕾娅的口气经常像个骄傲的父亲。但他努力不去想这点。)

 

“不,”凯蒂说。“她会像她的名字一样战斗:挟风暴与火焰。”

 

安纳金不笑了,呼出一口被岁月压得沉甸甸的呼吸。有时候他感觉自己和沙漠一样苍老,疲惫,如此的疲惫。骨腔里沉淀的灰尘低语着她的名讳。

 

蕾娅,强势之人。她无畏前行,正午的白热双日是她的斗篷,而她可怕与美丽的身影蕴含着一颗充满火焰的心。

 

奥德朗语里她的名字又有另一个意味。蕾娅,被爱之人。他知道。他好多年前就知道了。他没有权利希望——

 

但是他想象得出,她手持光剑,眼含愠怒的样子。她已经是一条龙了。

 

“你说的没错,”他说,告诉自己心中的感觉不是骄傲。“她会像我一样战斗。”

 

***

 

他打造光剑时最喜欢布线。

 

绝地不该如此感性。也许,安纳金想起自己的学徒年岁月,他不该有任何最喜欢的部分。就算有,也应该是选择水晶。选择聚焦水晶需要全神贯注地沉浸于原力之中,让原力引导每一个动作。光剑的核心是水晶,而光剑又是绝地的心。

 

而布线与组装手柄不过是机修工作,是技术问题,和精神洞悉没有关系。当然了,他的绝地师傅们肯定会纠正说打造光剑的过程中原力会引导绝地的所有动作。当然了,这份工作的每一方面都很重要。绝地不应该轻视简单的体力劳动……

 

安纳金轻哼,一段沙漠小调,在潜意识的控制下重复着它富有旋律段落。过了一会儿后凯蒂也加入了进来,低吟的伴奏合着他的哼唱,安纳金笑了。

 

布线是一项微妙的工作,与其说是力量的控制不如说是精细的活计。所以他才喜欢。天分能帮一部分忙,剩下还需要反复练习:只有重复的工作才能让知识沉淀进血肉,进而自由地发挥。

 

但是他的手并非血肉组成,现在不是了。这些义肢并不怎么适合这种工作。他有时候会想,这到底是意外还是命中注定。他在克隆战争时期选择的那只右手要更合适。但很久以前他的两只手就都被主人换成他选中的一对了,戴普尔从来就不怎么关心自己的弟子是不是合适做精细的工作。

 

安纳金对此无计可施,所以也就懒得管了。

 

那个装满了金属骨骼义肢的房间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安纳金忍不住轻笑。这想法和第一次一样荒诞。

 

“笑也是祷词的一部分吗?”凯蒂文。

 

安纳金眨眼,从手头的工作中抬头。“啊?”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笑了,”凯蒂说。“我不知道那也是阿玛拉图之歌的一部分。”

 

安纳金僵住了。他在用阿玛拉图语唱歌?

 

也许也没错。他记得自己的母亲多年前一边手把手地教他熟悉故障露水收集器的内部,一边教他阿玛拉图语。瓦图坏笑地把机器丢给他们,说如果修得好那就送他们。安纳金只有四岁,但当年的他也知道瓦图并不相信施米能修得好它。

 

歌与呼吸合拍,安尼,他母亲说,起伏的语调几乎像是在唱歌,手指如飞地布线。一吸一呼,一吸一呼。阿-阿姆赐予我们呼吸,她在我们的呼吸间生存,在我们的呼吸间对我们说话。

 

只有在这个高压舱里,他可以自行呼吸,安纳金深吸一口气,迟迟不呼出,直到胸中燃起烧灼的感觉。他母亲的话语与他肺里的空气一同流动。

 

她还教了他如何画符,在呼吸的祷词中画出那些神圣的符号。简单的线与圆圈,简约的线条隐匿起深远的含义,可以轻易刻在木头上划在沙地上烙印在金属上。

 

阿玛拉图。母亲的保护。

 

他潜意识中已经为蕾娅唱了。

 

“我没注意,”安纳金喘着气说,放下手中的乱线。他转向凯蒂,笑了。“但你说的没错,笑声也许不是歌的一部分,但我觉得有也没什么问题。”

 

当我们笑的时候,施米的低语穿过他的记忆,我们记得我们生而自由。

 

“但你依旧得画符,”凯蒂说。

 

安纳金想了一下。这可不是绝地所为。但科诺比已经死了(死了,安纳金没有在想那是为什么),这不是他的光剑。安纳金早就对蕾娅说过他自己不是绝地。她更不是。

 

他觉得自己以前的绝地师傅们甚至会认为蕾娅是黑暗的。她有时候太像他了(他有些骄傲地想,但是,他不会允许自己细想),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很好的绝地。

 

他的母亲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绝地?他有时候会浮现这种念头。蕾娅如果生在一个不同的世界又会成为怎样一个绝地。她会冷静自持,超然于世吗?她现在胸中燃烧的火焰会升腾为愤怒的明焰吗?

 

他没法想象蕾娅成为一个绝地。她心中的愤怒是那么的狂野与鲜活,他再熟悉不过了。让他想起的不是绝地,而是女王,年轻,无畏,或者一个女奴隶,惨遭拷打却绝不屈服。让他想起一条龙。

 

所以他告诉凯蒂,“当然,你是对的。”

 

“当然,”凯蒂重复道,听上去很是快慰,尽管语气不变。她球形的身体打开一个口子,安纳金从中取出她呈上的小工具。

 

他基本只用它修理她。她不愿意改变外表或者任何戴普尔能轻易察觉的东西,比如她的声调。但凯蒂早已全然拥抱塔图因的自由印记了。

 

她让他在自己的外壳内侧刻下好几个符号,除非有人拆开她否则不会被发现。但它们就在那里。这才重要。克拉普代表改变,米塔代表坚忍,塔普代表健康(凯蒂觉得这个符号有种苦涩的幽默),而阿玛拉图代表守护。考尔-戴普安是解放,他让他把这个符号刻在她中央处理器的外壳上。

 

现在凯蒂又稳定地嗡鸣起来,安纳金这一次的哼唱有了目的。他的声音低沉气喘,不时破音,但那没有关系。歌词才重要,无论无声还是破碎,划过他嘴唇的歌词是唯一的关键。

 

光剑横躺在他面前的临时工作桌上。金属的骨架中央坐落着蓝色的水晶,互相折射着光明。安纳金的手在水晶托上犹豫了,但紧接着工具稳定地落下。符文流畅地通过工具安家:方形意味着向导,螺旋意味着严峻的风暴,而曲线则如同沙漠中蜿蜒的细流。

 

他曾经为另一位年轻女性刻过这个符文,她聪颖美丽,在怒火中闪闪发光,她来自群星之间,相信她深爱的共和国绝不可能支持奴隶制。

 

蕾娅也曾这么想过。也许她依旧未改初心。

 

也许,有一天,她能让此事成真。

 

***

 

阿玛拉图,母亲的守护,安纳金将它刻在水晶托上。本图,正义,则被他刻在武器底座的内壳上。施米娜,智慧,他为它选择了水晶匣的外壳。尼姆库,意味着拥有选择的权利,他将它书写在开关的内侧。还有乌玛卡,愤怒的风暴,装点在护刃壁的侧边。

 

每一个符号都有一首歌,凯蒂一直低声用嗡鸣伴奏,他边吟唱边刻下每一个符文,最终,随着最后一道线的蚀刻,外壳终于封闭,所有的神圣记号都被掩藏其下。

 

这把光剑,简单光滑的银色圆柱体,简约的设计。她喜欢这种朴素的东西。在这点上,可一点都不像帕德梅。

 

冒出这个想法也让他吃了一惊,但是却让他笑了。

 

但还有最后一个符号。也许是一次愚蠢的冒险,但有些东西她永远不会明白。她有一个奥德朗名字。但安纳金很早以前就知道从没有什么巧合。只有巧合的幻象。

 

所以,在光滑闪亮的手柄上,在开关的下面,他为蕾娅刻下了一个符号,沙漠的“强势之人”,无畏而不被征服。这个符号是分成三叉的短线,龙的爪印排成一个小小的扇形。

 

朝上的爪印犹如一顶王冠。

 

***

 

现在还剩下如何送达的问题。

 

无论他怎么希望,安纳金知道自己没法亲手把光剑交给她。同样,他亦无法亲身教她。

 

当然了,很有可能科诺比指导过那个摧毁死星的飞行员,他现在应该是蕾娅的学生(也许也是她的老师)。但安纳金不确定。他不能把这些都交由不定的几率。

 

所以只有一个选择。

 

他必需制作一个全息仪。冒险进入旧绝地档案馆必然会被他主人察觉,他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因此,他只能有手头唯一的全息仪。

 

真的,他本不可能拿到这个全息仪,但三年前一个审判官没收了这个全息仪,当然了,他的主人觉得将它交给维达尊主是个很棒的笑话。

 

但没有什么巧合。这样看来,也并没什么选择。

 

凯蒂嗡鸣这听他解释,“唔,”她说。“至少你能确保她有个好老师。”

 

安纳金呻吟。“那我可一点不确定,”他嘀咕。“但我们得做必行之事。”

 

“是的,”凯蒂说,她再清楚不过了。

 

“我们得派出一个信使,”安纳金说。“他们不太可能回得来。你觉得呢?有人最近需要脱身的吗?”

 

凯蒂想了一下,风扇呼呼直响但她的身体完全静止。

 

“艾尔西(Elcee),”她最终说。“TA最近总是出‘故障’,昨天又误报了一个义军基地,奥泽尔很快就要把TA大卸八块了。你应该先下手。”

 

安纳金皱眉。昨天有误报?他根本没留意,得赶紧矫正。奥泽尔的无能的确有用,但安纳金不能放任他这么胡来。现在的局势太过微妙。他不能冒误打误撞真的发现义军基地的险,现在不行。

 

“对,”他缓缓对凯蒂说。“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LC-13是凯蒂一年前解放的一个分析机器人。TA所处的职位对义军事业非常有用,但机器人的分析错误不是可以被无限容忍的。而且艾尔西是旧型号,奥泽尔不是那种把过时技术留很久的人。

 

“好的,”安纳金说。“我们十七小时候会抵达缪尼林斯特,让艾尔西下线,预定TA去解体。联系垃圾处理的恩提(Entee),告知他这个计划。档案里会留下艾尔西已销毁的记录,给TA重新喷漆,TA不是一直想要吗,然后派去找‘涟漪’。”

 

凯蒂高兴地直嗡鸣。“哦,这太棒了,”她说,安纳金咬住嘴唇才没被她平板的声音逗得笑出声。“我一直想给人造假死亡记录来着。”

 

安纳金喷喷鼻息。“相信我,”他喃喃低语,“没听上去的那么有趣。”

 

***

 

十九个小时以后,艾尔西在空港里离“执行者号”最远的一处机库里等待。TA摆脱了标准亮黑,一身哑光灰漆,而且还找时间加装了一个飞行助推器。这个机器人现在正在离地一寸的地方悬着。

 

TA身后停着一架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科雷利亚轻型穿梭船,没有什么特色,银河系哪个空港都有一堆。

 

“你明白这次的任务吧?”安纳金简短地说。

 

“是的,”艾尔西说。“我会保证货物安全抵达曼特尔兵站的‘涟漪’手上。她会知道吗?”

 

“会的,”安纳金将全息仪递给艾尔西,看TA将它藏在身体中段的一个小抽屉里。关上以后,如果不是安纳金知道那里有暗门根本看不出来。

 

“货物只可以交给她,”他补充道,尽管知道艾尔西很清楚。这点很重要,多重复也无妨。

 

“我明白,”艾尔西说,伸出一只手。“谢谢你,埃克莱斯。”

 

安纳金用自己的手拍了拍机器人的胳膊肘,看到而不是感觉到艾尔西也同样拍了拍他。“谢谢你,艾尔西,”他低语,尽管声码器将他的声音放大了。“告诉她——”但要说的太多太多,他想说却说不出来,就算可以他也无权说这些话。“——告诉她记住她的训练。”

 

“我会的,”艾尔西庄严地说。

 

安纳金点点头。他扭了下左手,光剑在他的手中转来转去,他用手指蹭过剑柄上蕾娅的王冠标记,在心中一遍遍默念古老的祷词。

 

“这个也要我送吗?”艾尔西轻轻试探,安纳金从思绪中惊醒,武器不转了,停在他过大的手里。

 

“当然,”他低语,将剑柄突然塞给机器人。艾尔西接过它,温暖的幻象也随之而去,在他已经失去了二十年的手上留下一丝隐隐的刺痛。

 

暗门再次打开又关上。艾尔西退后,往船飞去。

 

安纳金点了一下头,只有一次,然后兀然转身。一个钟头以后达斯·维达还要跟他的将军和舰长们开会,而LC-13两个钟头前已经解体了。他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在他身后,飞船发动机开始轰鸣。安纳金离开机库,不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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